艰难时期的精神领导: 卡尔·拉纳和阿尔弗雷德·德尔佩

创建时间: 25 9月 2020

 

百里浩

  

摘要

 

    这两名耶稣会会士沉浸在从万物中寻求天主的依纳爵灵修中,成为世俗世界中天主教生活激励人心的人物。本文探讨了20世纪最伟大的神学家之一卡尔·拉纳和纳粹德国的天主教殉道者阿尔弗雷德·德尔佩是如何从默观和祈祷中汲取智力力量和培养社会责任的,这种默观和祈祷为他们在恶劣环境中的生活指明了坚定方向。

 

引言:为何选择德尔佩和拉纳?

 

    基督教灵修并非基于抽象的神学概念或教义,而是基于个人的亲身见证。尽管生活方式相当不同,德尔佩和拉纳甚至在20世纪历史上最黑暗的日子里,分享了对天主救世力量的深深信念。他们激励了无数人寻找真正的基督教灵修。

    德尔佩和拉纳都是耶稣会会士,彼此直接认识。两人将其作为神学家和神父的生存方式建立在按照依纳爵《神操》中的精神对天主的个人体验的基础之上。在他们的一生中,这种体验被置于两个方面的考验面前:对理性的批判性质询和纳粹及其极权主义国家的绝对无神论意识形态。德尔佩将这场斗争进行到底,直至被送进死囚牢房和殉难。拉纳将他所有的神学力量均投入到寻找以下问题的答案上:一个人如何能——鉴于20世纪的灾难和天主的不可知性与遥远性——体验到祂,并富有意义地谈论这种体验。

    最后,德尔佩和拉纳分享了一种深刻的神秘灵修,这是他们生活的中心。这既不意味着脱离这个世界,也不意味着妄自尊大的信仰确定性。相反,其意味着屈服于deus semper maior(永远比我们的想象更伟大的神)和他深不可测的指引(Schaller,2012年,第345页)。同时,其为教会和社会的复兴以及世俗时代信仰的可持续性提供了积极服务的基础。

 

他们是谁?生平概述

 

    德尔佩和拉纳年龄差不多并且有着相似的出身背景。拉纳于1904年3月5日出生在德国弗莱堡。1984年3月30日,刚过完80岁生日后不久在因斯布鲁克去世。他成为了20世纪最重要的神学家之一,其影响可见诸第二次梵蒂冈大公会议的许多文件,他的著作遍布于32卷4000多份出版物中。

    德尔佩于1907年9月15日出生在德国曼海姆,1945年2月2日在柏林普勒岑塞监狱中被处决,年仅37岁。

    两人均意识到基督教信仰在现代时期所面临的挑战,并试图通过深入分析他们的意识形态基础来迎接这些挑战。为此,他们从事哲学,特别是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哲学的研究。为了完成其博士研究,拉纳前往弗莱堡与海德格尔共同研究,并参加其研讨会。

    自1928年起,德尔佩开集中阅读海德格尔著作,并于1935年在有不详预兆书名的《悲剧生存方式》一书中发表了其批判性反思。这不仅是一位天主教作家写的关于海德格尔的第一本书,而且也似乎预示了他自己的“悲剧生存方式”。从1939年起,德尔佩是一名神学作家,同时也是慕尼黑耶稣会月刊《时代之声》(Stimmen der Zeit)的编辑。当纳粹1941年禁止该期刊并没收其房屋时,德尔佩搬到了慕尼黑郊区的一个教区,在那里,他以极大的奉献精神作为牧灵人为他的信徒服务,并以智慧和勇气帮助了所有受战争摧残的人们。他帮助挖掘埋在房屋废墟下的人们,并且帮助犹太家庭逃离迫害者。

    1944年7月28日早晨弥撒刚结束,德尔佩遭到逮捕。他被指控为试图在1944年7月20日暗杀希特勒的施陶芬柏格(Stauffenberg)伯爵的同谋者之一。尽管德尔佩本人认识施陶芬柏格,但他并未参与这起阴谋,且警方也无法证明这一点。然而,他被指控勾结所谓的克莱稍集团(Kreisauer Kreis)。这是一个由赫尔穆特•詹姆斯•冯•毛奇伯爵(Helmuth James Graf von Moltke)领导的抵抗组织,他们在其克莱稍庄园会面,讨论即将到来的战争和纳粹政权败局之后的德国重组问题。自1942年中期以来,德尔佩一直参与这些密谋讨论会,并接受了从基督教角度拟订德国社会新秩序的任务。为此,他提出了一种基于受基督教启发的人文主义的新社会正义观(德尔佩,1984年,第310页)。其目的是为了确保法律和秩序的基础,这些基础是国家权力不得破坏的。由于纳粹已摧毁了这些基础,因此第一步是在“真正的社会秩序”原则得以确立之前重新唤醒法律意识和正义感(布莱斯坦(Bleistein),1989年,第271-2页)。

    他对德国在基督教精神下重组的思考,使德尔佩和克莱稍集团的其他成员与纳粹的专制独裁国家意识形态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一点,当主审法官在审判期间对毛奇喊道:“只有在一个方面,基督教和我们[纳粹]是同类:我们都要求人的全部!”(德尔佩,1962年,第85页)1 时,是清楚表明了的。1945年1月11日,德尔佩和毛奇因叛国罪被判处死刑。

    与德尔佩相比,拉纳被允许有相对平静的学者生活,然而,这种生活却内在地格外受到20世纪灾难的震撼,这些灾难将他的神学和灵修焦点对准了对沉默天主的追问。德尔佩的灵修在死囚牢房的七个月监禁中获得了其最清晰的表达,而拉纳则可以在漫长一生中发展其神学,思考德尔佩和20世纪其他信仰见证人灵性体验的神学含义(拉纳,1982年,第277-293页;拉纳,1982a)。

    拉纳和德尔佩均深受其教团创始人依纳爵·罗耀拉(Ignatius of Loyola)的《神操》的影响,他的灵修源于他一生中对天主的体验,对不可思议的天主产生了极深的热忱(Lehmann和Raffelt,2014年)。德尔佩“双手被绑”、“面对死亡”逐字逐句写下的信件、默观和深思,见证了这种灵修。这也同样保留在他狱友的证词中。即使在监狱的恐惧和绝望的气氛中,德尔佩坚定不移的信念也仍然透过天主的意志,通过他最终屈服于天主的旨意而闪耀着光芒,借助于天主的意志,他忍受住监禁和酷刑,最终平静地接受了死亡。

 

生活在依纳爵灵性操练的精神中

 

1、在万物中寻求和发现天主

    在1551年6月1日的一封信中,依纳爵回答了一个问题,即人应该如何在激励下祈祷,“练习在万物中寻求我主天主的存在,例如在说、行、看、尝、听、想等所有的行动中;毕竟,天主的威严通过他的同在、他的工作以及他的本性而存在于万物当中。”(依纳爵,1956年,第206页)。根据这一最终建立在创世神学基础上的格言,依纳爵并不排除可以在其中寻求和发现天主的任何一部分现实(Sudbrack,1996年)。灵性生活不会在传统形式的崇拜中耗尽,但也不会局限于某些宗教实践。

    拉纳探索了这种创世神学对当代基督教灵性生活的含义,并发展了先验神学的框架。对他来说,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不显眼的事物内,也可以发现天主的存在,这些事物有如“反射整个天空的水滴;就像指向自身之外的符号”(拉纳,2006年,第476页)。同样,在他的《对恩宠经验的深思》中,拉纳指出了日常生活中广泛的倾向和活动,这些倾向和活动可能显现为和天主相遇的机会。例如,其中包括他们在受到不公平对待时保持沉默,在不被认可的情况下宽恕别人,在没有收到感谢的情况下牺牲某些东西,纯粹凭良心行事,以及当似乎“陷入空虚,我们的呼唤却被置若罔闻”时仍爱戴天主(拉纳,1982年,第87页)。

    更具戏剧性的是,1944年11月17日,德尔佩在柏林-提格监狱以同样的精神在一张纸上写道:

    有一件事对我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个世界天主上无处不在。这就像从万物的所有孔隙中向我们涌来。但我们通常看不见。我们介于美好时光和糟糕时光之间。我们只有在它们源于天主的地方才体验到它们(德尔佩,1962年,第51页)。

    因此,德尔佩和拉纳指向依纳爵灵修的中心,这种灵修存在于对天主的真实体验,它使个人能够承受和耐得住生活的坎坷。

 

2、对天主的真实体验

    拉纳在其虚构的依纳爵·罗耀拉对今日一位耶稣会士的谈话中,让他一开始就强调其灵修的决定性方面:当我在罗耀拉(Loyola)生病时,以及在曼雷沙(Manresa)做隐士时,“我遇见了天主”(拉纳,2008年,第300页)。涉及疾病和脱离社会的生平清楚地表明,这种体验在任何地方都是可能的,尤其是在生活的逆境中,因为天主可以出现在一切事物中。但即使在这一体验中,天主仍然是深不可测和充满神秘感的。依纳爵继续说:“我只说:我体验了天主,那种不可名状、深不可测、寂静无声又近在咫尺(...)我体验了天主,这超乎一切具象的想象。”然而这是真的:“我遇见过天主;我自己也体验过天主”,从那以后,“我越来越多地、越来越纯粹地体验了具有无法理解的不可知性的天主”(拉纳,2008年,第300-301页)。拉纳的整个神学就是一种尝试,要通过按照天主在耶稣基督身上的历史性自我揭示来解释这种体验,同时又通过默默敬仰不可思议的天主的神秘,来使这样的体验有意义。

    德尔佩在死囚牢房所写之文见证了对既近又无限遥远的天主的同样体验:他在绝望中与之挣扎,但仍然屈服于其意志:“在数小时里只剩下一件事情要做:将所有的痛苦和需求汇集成一声祈祷、一声怜悯与帮助的呼喊。向他呼吁,向着救世的天主呼喊、哭泣、哀叹、抽泣”(德尔佩,1962年,第37页)。德尔佩坚信“自由诞生的时刻”,即一个人完全屈服于天主的时刻,就是“与天主相遇的时刻”。“天主是否通过压倒性的需求和痛苦迫使一个人超脱自身,是否通过美与真的形象引诱他超脱自身,是否通过无限渴望、通过对正义的饥渴折磨他超脱自身,这实际上都无关紧要。但愿是人被召唤,但愿是人接受被召唤”( 德尔佩,1962年,第78页)。

 

3、依纳爵的世界虔诚神秘主义

    在拉纳的著作中,人们会发现一句惊人的陈述:“未来的虔诚基督徒要么是一个‘神秘主义者’,一个‘体验过’某事的人,要么将什么也不是”(拉纳,1977年,第15页)。对于拉纳而言,信仰建立在而且必须建立在一种生存体验的基础之上。神秘主义作为“在无处不在的沉思中与天主恩典的体验性接触”(拉纳,1982年,第279页),是在日常生活中体验天主的方式。但是这种对天主的体验是极其独特和绝对的。一方面,它可以建立一种坚定不移的信仰——正如依纳爵在其《朝圣者记》(Pilgrims Account)中所写——“即使没有《圣经》” (拉纳,2008年,第300页),他也不会动摇自身信仰。另一方面,和天主相遇超越了任何内心世界的体验,向至高无上的伟大天主靠拢。这种相遇剥离了我们通常所站的立场、我们通常所依赖的所有确定性,因为无论我们如何理解,这都不是天主(圣奥古斯丁(St. Augustine))。只要我们尚未经历“我们生存的无底深渊”,我们就还没有准备好与天主的相遇。

    “当我们放任自己且不再属于自己的时候,当我们否定自己且不再支配自己的时候,当一切都远离我们,仿佛遥不可及的时候,我们就开始生活在天主自己的世界,恩典和永生之神的世界”(拉纳,1982年,第89页)。正如拉纳一再强调的那样,天主是“深渊”,他在他的爱中离我们越近,其不可理解性随就越增长,而不是减少。在这种相遇中,所有“摸得着、可说明原因的”一切都沉没了,“我们的生存的似乎不可思议的无底深渊”变得显而易见,尽管我们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带着死亡和毁灭的意味,但这仍然可以是天主与我们交流的无底深渊”(出处同上)。

    这是拉纳与德尔佩共有的神秘主义概念。拉纳将人类不稳定的生存模式描述为“在天主与世界、时间与永恒的边界上”(拉纳,1982年,第88页),这在德尔佩反复出现的绳索和悬崖形象中也有对应描述,他在其中看到自己被关进监狱。1944年11月30日,德尔佩写道:“还有充裕和慰藉的美好时光。但总体而言,我们是在走钢丝,并且必须从深渊上走过”(德尔佩,1962年,第53页)。“通往我的悬崖的道路就在这里:它耗费了多少个小时的软弱与需求。数小时的无力感和怀疑,数小时不知出路何在。” 德尔佩通过忏悔克服了他的怀疑:“我屈服于我主天主”(德尔佩,1962年,第104页)。

 

4、关于生存的基督教

    依纳爵灵修起源于并且最真实地体现在所谓的《神操》中,即通过祈祷和默观准备与天主相遇的操作指南。

    拉纳阅读了《神操》这本小册子,不仅将其视为“当代西方基督教最重要的基础之一”(拉纳,2008年,第236页),而且还将其视为一份特别现代的文件,因为这本小册子将个人主体的自由置于关注的中心,从而至少间接地促进现代生活和思想的发展(拉纳,2008年,第217页)。他甚至声称“新时代是基督教自身为了通过自我反省实现自我而开创的时代”(拉纳,1977年,第39页)。

    自从有了最初的出版物以来,德尔佩已经意识到历史是由个人的行为和决定所形成。对他而言,这是一场持续的斗争和“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从中逃脱(德尔佩,1985年,第417页)。每个人都必须凭良知自由决定承担历史赋予的责任。这在人作为“天主的形象和比喻,作为其思想、意志和爱”不再神圣,而是在掌权者的一时冲动下变得可有可无时,格外适用于战争、迫害和毁灭的形势。“让一个人被其毁灭,天主的形象遭其亵渎的那种人见鬼去吧,即使这是在最后阶段,即使这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形!”(德尔佩,1983年,第292页)。德尔佩用《旧约》先知的语言,要求所有人的人权,同时坚决反对纳粹的安乐死计划。

    在审判期间,当被问及其勾结克莱稍集团的动机时,他回答:“我想怎么布道就怎么布道,无论娴熟还是笨拙地对待人们,我想怎么教化人们就怎么教化。只要人们不得不过着毫无尊严、毫不人道的生活,普罗大众就会屈服于环境,既不祈祷也不思考。生活条件需要彻底改变。”对此,主审法官厉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应该改变国家?” 德尔佩冷静而沉着地回答:“没错,这就是我的意思”(布莱斯坦,1989年,第378页)。说完这番话,他被宣判了死刑。

 

5、淡然面对

    在《神操》开篇的规则中,依纳爵要求在审慎选择之后得到许可而不会因为道德原因被禁止的情况下,冷静对待一切被创造之物。因此,一个人应该要求“健康只不过是疾病,财富只不过是贫穷,荣誉只不过是耻辱,长寿只不过是短命,在所有其他事物上亦如此,只渴望和选择那些促进我们更接近我们为之而生目标的东西”(依纳爵,1965年,第23页)。

    因此,拉纳认为依纳爵灵修的精神不在于某种特定的实践或理念中,而是在于某种形式事物中:所有思想和行为的最终态度。这种态度是一种淡然面对的态度——“对天主每一个命令的冷静准备。”从至高无上的伟大天主来看,这使个人能够脱离一切特殊的事物而追随天主去往他可能指引的地方。这种淡然面对的态度“使意志随时待命,如同随时准备接受新任务的仆人一样”。“被这样一种精神所感动,甚至对十字架的热爱,愿意分担基督死后的耻辱,这也仍然被淡然面对的态度所支配:十字架,没错,如果它的神圣威严愿意在生命中召唤这样一种死亡的话”(拉纳,1982年,第290-291页)。

    拉纳在神学上而且也从其自身灵性体验中形成的思考,德尔佩在监狱磨难中感同身受,并在实践中予以证明。在1945年主显节的默观中,德尔佩写道:“普通的命运、我的个人情况、节日的信息:一切都集中于一点:人类,离开你自己去天主那里,你就会再次拥有你自己”(德尔佩,1962年,第78页)。他以此暗指“接受”(Suscipe)——依纳爵包含在其《神操》中的祈祷。这祈祷和汤玛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著名的《朝拜(隐形的天主,我今虔诚朝拜你)》对于德尔佩来说是“生命的原始语言”,他即使在死亡和绝望中,也能以淡然面对的精神将自己托付给天主。他写道:“现在别人抓住了你,他们折磨你、恐吓你,把你从一种焦虑驱逐到另一种焦虑中。然而这是自由,它歌唱着:……任何死亡都不能杀死我们。那就是延伸到广袤无垠天地间的生命:“朝拜和接受”:你这生命的原始语言,你这走向天主的笔直陡峭之路,你这走向富足的大门,你这人类走向自我的道路”(德尔佩,1962年,第78页)。在1945年1月11日写给慕尼黑朋友的一封信中,德尔佩在检察官要求判处他死刑后回到了这种沉思:“‘朝拜和接受’是我写的主显节默观的最后一句话。让我们到此为止。不要难过(……)。现在我不得不放手了”(出处同上)

    1945年2月2日,德尔佩在柏林普勒岑塞监狱被执行了绞刑。三天后,他的法官在一阵炸弹袭击中丧生,不久后纳粹的恐怖统治瓦解了。

 

 

 


1   除非另有说明,否则所有直接引语均是本人对德文原文的翻译。

 

百里浩,香港浸会大学应用伦理学中心创会理事、哲学与宗教退休讲座教授、曼谷易三仓大学定期客座教授

Translated by 翻译: Yang Hengda 杨恒达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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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elp, A. (1962). Kämpfer, Beter, Zeuge. Freiburg: Herder.
  • Delp, A. (1983). Gesammelte Schriften III. Frankfurt: Knecht.
  • Delp, A. (1984). Gesammelte Schriften IV. Frankfurt: Knecht.
  • Delp, A. (1985). Der Mensch und die Geschichte (1941-1943). In: Gesammelte Schriften II, Frankfurt: Knecht.
  • Ignatius of Loyola. (1956). Geistliche Briefe. Einsiedeln: Benziger.
  • Ignatius of Loyola. (1965). Die Exerzitien. Einsiedeln: Benziger.
  • Lehmann, K., & Raffelt, A. (Eds). (2014). Karl Rahner Lesebuch. Freiburg: Herder.
  • Rahner, K. (1977). Theological Investigations VII. Transl. by David Bourke, New York: Seabur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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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ahner, K. (2008). Sämtliche Werke XXV. Freiburg: Herder.
  • Schaller, A. (2012). Lass dich los zu deinem Gott. Eine theologische Studie zur Anthropologie von Alfred Delp SJ. Freiburg: Herder.
  • Sudbrack, J. (1992). “Gott in allen Dingen finden: Eine ignatianische Maxime und ihr metahistorischer Hintergrund.” Geist und Leben 65 (165-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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